因为一头牛
老婆大人让发的红包,说不发就揍我,我也没办法呀!还说没人领也要揍我,我好无奈!!!
村里明文规定,考上重点大学便有补贴。于是每次回家,母亲都会三令五申地叮嘱我,一定要好好读书。我答应了千万遍,可到头来,还是只考了一个三流学院。
我不愿补习。因为家居农村,入校较晚的缘故,我上学的年龄已经比城区同学高出许多。每次开学填报资料,我的出生年月总会引起一阵阵惊呼。他们死活不相信,像我这么矮小的个头竟会年长他们好几岁。
横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:第一,回城复读,继续接受不可预测的命运和整整一年的白眼;第二,一路北上,以三流学院的高昂学费作为代价完成我多年渴慕的大学梦。那时我想,不管怎样,它到底算是一所大学。再者,座落于省会城市,恰好能让我在未来的四年中洗尽身上特有的泥土气息。
当然,我并没有对父亲说,我想读这所三流大学是为了能混进城市的队伍,大开眼界,贫困的家庭不容许我有这样的念头。我和父亲均保持沉默,对于这个似好非好的消息,我们彼此都有些不知所措。
父亲到底还是跟我提了补习两个字。也许,正如村长所说,补习不仅是一次崭新的机会,更能为家庭减轻负担。因为补习的费用和三流大学的开支相比,根本不值一提。
我跟父亲说了最为真实的想法。我告诉他,我不愿再去补习,不想再接受那些冷淡而又陌生的嘲笑。再者,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,是该早些步入大学见识社会了。父亲歪斜在门前的树下,叼着烟头,久久不语。
我对母亲说了一个荒唐的想法。母亲瞪大了眼睛看着我:“什么,你让你爹把牛卖了?要是把牛卖了,咱家用什么来耕田犁地?”我自信满满地跟母亲说:“只要我去了大城市,马上就能找到一份兼职,到时候,我的生活费就不用你们操心了,你们俩自给自足,那还不简单吗?”
母亲踌躇了很久,将这个想法告诉了父亲。当夜,我辗转难眠,心里,有两种极端的事物在残忍地纠葛:一方,是辛劳的父亲和牛,一方,是霓虹闪烁的大城市。
直到清晨我才昏昏睡去。午饭的时候,父亲从兜里掏出了一叠鲜红的钞票。我搁下碗跑到牛棚里查看,忽然泪眼涟涟。父亲安慰我说:“好好读书,那点田和地还能难倒我?”
我终于北上念书了,但事实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。我不但没能找到兼职,还弄丢了父亲给的第一笔生活费。我不得不厚着脸皮给家里写信,要求他们继续供我念书。
年前归家,我忽然在吃饭时看到父亲肩膀上的勒痕。炉火照耀着他的脸,显得憔悴而又苍白。夜里,我再度失眠,脑海里始终浮现出父亲担着绳子,在黄土地上当牛做马的样子。
回校之后,我用课余的时间送起了外卖。我把外卖挣来的每一分钱,都存进了银行里。我想,无论如何,都得在下次回家时为父亲牵上一头结实的牛。
只有一头牛,才能减轻我心里的愧疚。